本文作者:qiaoqingyi

边城文学艺术特点鉴赏(边城艺术特色分析)

qiaoqingyi 06-28 46

  1933年,秋,沈从文,在北平写作《边城》时期

  到了冬天,那个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可是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沈从文《边城》

  Ming按,沈从文,1902年12月28日生,1988年5月10日死。

  沈从文先生的文学可说是连接中国古典文学和现代文学一条素色的虹。

  1917年参加湘西靖国联军第二军游击第一支队,驻防辰州(沅陵)。1918年自家乡小学毕业后,随当地土著部队流徙于湘、川、黔边境与沅水流域一带,后正式参军。

  1922年,沈从文脱下军装,来到北京,他渴望上大学,可是仅受过小学教育,又没有半点经济来源,就在北京大学旁听。

  1923年去北京。报考燕京大学国文班,未被录取。在北京大学旁听。

  1924年,他的作品陆续在《晨报》、《语丝》、《晨报副刊》、《现代评论》上发表。

  1928年从北京到上海。与胡也频、丁玲筹办《红黑》杂志和出版社。

  1929年去吴淞中国公学任教,爱上女学生张兆和。

  1930年后赴国立青岛大学(国立山东大学前身)执教,到抗战前,出版了20多个作品集,有《石子船》、《虎雏》、《月下小景》、《八骏图》等。

  1931年陪同丁玲营救胡也频未果,护送丁玲母子回湖南。1931年至1933年在国立山东大学任文学院讲师;1933年9月9日,与张兆和结婚。同月23日,与杨振声合编《大公报·文艺副刊》。

  1934年完成的《边城》,是这类“牧歌”式小说的代表,也是沈从文小说创作的一个高峰。

  1938年春,到昆明继续与杨振声编选中小学国文教科书。11月,任西南联大中文系教授。

  1948年开始受到左翼文化界的猛烈批判。同年,工作重心开始转移到文物研究。1949年后,长期从事文物研究工作。建国后,沈从文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工作,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服饰的研究。1950年因承受不了政治压力而自杀,获救。

  1960年发表《龙凤艺术》等文。1969年去湖北咸宁五七干校劳动。1978年调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1981年出版了历时15年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专著。

  沈从文解放后从事中国纺织服饰考古研究工作,1983年突患脑血栓,住院治疗。1984年大病一场。抢救脱险后,说话、行动更加不便。1988年5月10日下午,心脏病复发,抢救无效去世。

  1987年、1988年沈从文入围诺贝尔文学奖。1988年本应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沈从文因在5月10日去世,失去了他本应得的一座桂冠。1988年若沈从文获奖,也是中国国籍的公民第一次获得诺贝尔奖。

  沈从文,顽童时期,湘西凤凰县

  我生活中充满了疑问,都得我自己去找寻解答。我要知道的太多,所知道的又太少,有时便有点发愁。就为的是白日里太野,各处去看,各处去听,还各处去嗅闻,死蛇的气味,腐草的气味,屠户身上的气味,烧碗处土窑被雨以后放出的气味,要我说来虽当时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要我辨别却十分容易。蝙蝠的声音,一只黄牛当屠户把刀进它喉中时叹息的声音,藏在田塍土穴中大黄喉蛇的鸣声,黑暗中鱼在水面拨剌的微声,全因到耳边时分量不同,我也记得那么清清楚楚。因此回到家里时,夜间我便做出无数稀奇古怪的梦。经常是梦向天上飞去,一直到金光闪烁中,终于大叫而醒。

  ——沈从文《从文自传》

  沈从文,1922年2月,湖南保靖军队中

  我们部队到那地方除了杀人似乎无事可做。我们兵士除了看杀人,似乎也是没有什么可做的。

  由于过分寂寞,杀人虽不是一种雅观的游戏,本部队文职幕僚赶到行刑地去鉴赏这种事情的实在很不乏人。有几个副官同一个上校参谋,我每次到场时,他们也就总站在那桥栏上看热闹。

  到杀人时,那个学问超人的军法长,常常也马马虎虎地宣布了一下罪状,在预先写好的斩条上,勒一笔朱红,一见人犯被兵士簇拥着出了大门,便匆匆忙忙提了长衫衣角,拿起光亮白铜水烟袋,从后门菜园跑去,赶先走捷径到离桥头不远一个较高点的土墩上,看人犯到桥头大路上跪下时砍那么一刀。且作为茶余酒后谈笑主题。

  ——沈从文《怀化镇》

  沈从文,1920年代早期,在北京

  我于是就拿了他写给我的一个手谕,向军需处取了二十七块钱,连同他给我的一分勇气,离开了我那个学校,从湖南到汉口,从汉口到郑州,从郑州转徐州,从徐州又转天津,十九天后,提了一卷行李,出了北京前门的车站,呆头呆脑在车站前面广坪中站了一会。走来一个拉排车的,高个子,一看情形知道我是乡巴佬,就告给我可以坐他的排车到我所要到的地方去。我相信了他的建议,把自己那点简单行李,同一个瘦小的身体,搁到那排车上去,很可笑的让这运货排车把我拖进了北京西河沿一家小客店,在旅客簿上写下——

  沈从文 年二十岁 学生 湖南凤凰县人

  便开始进到一个使我永远无从毕业的学校,来学那课永远学不尽的人生了。

  ——沈从文《从文自传·一个转机》

  沈从文,1929年,在上海

  因为有一个穿青衣服的女人,常到住处来,见到桌上的一个旧式煤油灯,擦得非常清洁,想知道这灯被主人重视的理由,屋主人就告给这青衣女人关于这个灯的故事。

  两年前我就住到这里,在××教了一点书,仍然是这样两间小房子,前面办事后面睡觉,一个人住下来。那时正是五月间,不知为什么,住处的灯总非常容易失职。一到了晚间,或者刚刚把饭碗筷子摆上桌子,认清楚了菜蔬,灯忽然一熄,晚饭就吃不成了。有时是饭后正预备开始做一点事或看看书的时节,有时是有客人拿了什么问题同我来讨论的时节,就像有意捣乱那种神气,灯会忽然熄灭了。

  ——沈从文《灯》

  

  沈从文,1932年,在青岛

  青岛的五月,是个希奇古怪的时节,从二月起的交换季候风忽然一息后,阳光热力到了地面,天气即刻暖和起来。树林深处,有了啄木鸟的踪迹和黄莺的鸣声。公园中梅花、桃花、玉兰、郁李、棣棠、海棠和樱花,正像约好了日子,都一齐开放了花朵。

  ——沈从文《水云》

  

  1933年春,沈从文和未婚妻张兆和在青岛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望到北平高空明蓝的天,使人只想下跪,你给我的影响恰如这天空,距离得那么远,我日里望着,晚上做梦,总梦到生着翅膀,向上飞举。向上飞去,便看到许多星子,都成为你的眼睛了。

  ——沈从文《由达园寄张兆和》

  

  沈从文 张兆和,北平达园,1934年 冬

  碧碧睡在新换过的净白被单上,一条琥珀黄绸面薄棉被裹着个温暖的身子。长发披拂的头埋在大而白的枕头中,翻过身时,现出一片被枕头印红的小脸,睡态显得安静和平。眼睛闭成一条微微弯曲的线。眼睫毛长而且黑,嘴角边还酿了一小涡微笑。

  ——沈从文《主妇》

  沈从文与张兆和

  青年时代的沈从文就因写过一些新潮的白话小说而在文坛崭露头角,由于诗人徐志摩的介绍,他被中国公学校长胡适聘为教师。然而木讷的沈从文第一堂课就洋相百出,他万万没有想到在那些目睹他出洋相的女学生中,就有以后成为他夫人的张兆和。

  18岁的张兆和在中国公学曾夺得女子全能第一名,她聪明可爱,单纯任性。兆和身后有许多追求者,她把他们编成了“青蛙一号”、“青蛙二号”、“青蛙三号”。二姐张允和取笑说沈从文大约只能排为“癞蛤蟆第十三号”。自卑木讷的沈从文不敢当面向张兆和表白爱情,他悄悄地给兆和写了第一封情书。

  老师的情书一封封寄了出去,点点滴滴滋润着对方的心。女学生张兆和把它们一一作了编号,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后来学校里起了风言风语,说沈从文因追求不到张兆和要自杀。张兆和情急之下,拿着沈从文的全部情书去找校长理论,那个校长就是胡适。兆和把信拿给胡适看,说:老师老对我这样子。胡校长答:他非常顽固地爱你。兆和马上回他一句:我很顽固地不爱他。

  沈从文开始了他马拉松式的情书写作。1932年夏天,张兆和大学毕业回到了苏州的老家。沈从文带着巴金建议他买的礼物——一大包西方文学名著敲响了张家的大门,二姐允和出来招呼了这位不速之客。弄堂很窄,允和对站在太阳底下的沈从文说:你进来吧,有太阳。沈从文不进来,允和就告诉他三妹上图书馆去了,不在家,让他进来等。沈从文听完说了声“我走吧”回头就走了。

1935年,沈从文、张兆和和张允和,在苏州

  三妹回来后,允和把她骂了一顿:你假装用功,明明晓得他今天要来。兆和说:我就是用功,哪晓得他这个时候来啊。允和让妹妹大大方方地把老师请到家里来,兆和终于鼓起勇气回请了沈从文。心潮澎湃的沈从文回到青岛后,立即给二姐允和写信,托她询问张父对婚事的态度。他在信里写道:如爸爸同意,就早点让我知道,让我这个乡下人喝杯甜酒吧。张兆和的父亲开明地答:儿女婚事,他们自理。

  带着这份喜悦,两姐妹便一同去了邮局,给沈从文发电报。允和拟好的电报是:山东青岛大学沈从文允。很简单。兆和的则是:沈从文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最后,沈从文和张兆和偕老于北京。

1954年,与张兆和、沈虎雏在家中

  我生平只看过一回满月。我也安慰自己过,我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应当为自己庆幸,……”

  ——沈从文《由达园寄张兆和》

  沈从文 张兆和 1935年夏 在苏州

  沈从文,1936年,与长子沈龙朱

  白耳族苗人中出美男子,仿佛是那地方的父母全会参预过雕塑阿波罗神的工作,因此把美的模型留给儿子了。族长儿子龙朱年十七岁,为美男子中之美男子。这个人,美丽强壮象狮子,温和谦驯如小羊。是人中模型。是权威。是力。是光。种种比譬全是为了他的美。其他的德行则与美一样,得天比平常人都多。

  ——沈从文《龙朱》

沈从文,1937年抗战前在北平

  北平地方是非常好的,历史上为保留下一些有意义极美丽的东西,物质生活极低,人极和平,春天各处可放风筝,夏天多花,秋天有云,冬天刮风落雪,气候使人严肃,同时也使人平静。

  ——沈从文《由达园寄张兆和》

  

1940年代,沈从文,南下昆明西南联大时期

  

  西南联大中文系合影,第二排最右者为沈从文

  云南的云似乎是用西藏高山的冰雪,和南海长年的热浪,两种原料经过一种神奇的手续完成的。色调出奇的单纯。惟其单纯反而见出伟大。尤以天时晴明的黄昏前后,光景异常动人。完全是水墨画,笔调超脱而大胆。天上一角有时黑得如一片漆,它的颜色虽然异样黑,给人感觉竟十分轻。在任何地方“乌云蔽天”照例是个沉重可怕的象征,云南傍晚的黑云,越黑反而越不碍事,且表示第二天天气必然顶好。几年前中国古物运到伦敦展览时,记得有一个赵松雪作的卷子,名《秋江叠嶂》,净白的澄心堂纸上用浓墨重重涂抹,给人印象却十分秀美。云南的云也恰恰如此,看来只觉得黑而秀。

  ——沈从文《云南看云》

沈从文,1948年夏,在北京

  我正在发疯。为抽象而发疯。我看到一些符号,一片形,一把线,一种无声的音乐,无文字的诗歌。我看到生命一种最完整的形式,这一切都在抽象中好好存在,在事实前反而消灭。

  有什么人能用绿竹作弓矢,射入云空,永不落下?我之想象,犹如长箭,向云空射去,去即不返。长箭所注,在碧蓝而明静之广大虚空。

  ——沈从文《生命》

解放后被迫放弃写作的沈从文

  我的理想只是作品能如契科夫那样,在苏修不会有什么读者,但在世界上 却将长远有少数读者,就得了。

  ——沈从文《致沈虎雏、张之佩,1980年》

  沈从文与诺贝尔文学奖

  记者:1985年,你当选为瑞典学院的院士之后,很多中国本土作家认为你的当选为中文文学竞争诺贝尔文学奖铺平了道路,20年过去,中国本土作家依然没有人能够问鼎诺奖,您有遗憾的感觉吗?

  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我告诉你,我1985年被选进瑞典学院,做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那时候我就开始翻译沈从文的作品,翻译他的《沈从文自传》、《边城》、《长河》,那个时候我认为沈从文会得到诺贝尔文学奖。这个话我不应该对你说,不过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现在可以告诉你。1988年沈从文肯定会得到文学奖。你知道,我们瑞典学院每个星期四会开会,除了夏天的6、7、8月不开会。1988年的5月10日,龙应台女士给我打电话,她问,“你听说沈从文去世了吗?”我说没听说。我就给中国驻瑞典大使馆文化秘书打电话,我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沈从文先生是活着,还是去世了?”他就问,“你说的是谁?”我说是沈从文。他说,“沈从文是谁?”我就把电话放下了。我再给李辉打电话,他是一个专门写文化老人的记者,我们是老朋友,我请他打听清楚,沈从文到底是活着还是去世了。他就告诉我沈从文真的去世了。我记得那是1988年5月10日。我告诉你,要是沈从文那个时候还活着,活到10月份就肯定会得奖。沈从文的去世对我来说是最遗憾的事情。

  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主席的谢尔·埃斯普马克:“沈从文,1988年我们准备要颁奖给他的时候,他却去世了,由于诺贝尔文学奖规定不能给已故的作家颁奖,所以并没有成功。”

  《沈从文自订年表》

  出生年月:一九〇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籍贯:中国湖南凤凰县

  性别:男

  笔名:岳焕,懋琳,上官碧,窄而霉斋主人,甲辰,小兵

  配偶:张兆和

  结婚年月:一九三三年九月九日。(已退休)

边城文学艺术特点鉴赏(边城艺术特色分析)

  子:沈龙朱。一九三四·十一·二十

  次子:沈虎雏。一九三七·五·三十一

  学历:仅受小学教育,无任何学位,无党派,无宗教信仰。

  住址:北京前门东大街三号五O七室

  简 历

  一九一七--一九二二:当兵

  一九二四--一九二八:写作(职业)

  一九二八--一九三〇:(吴淞)中国公学讲师。

  一九三〇下半年:武汉大学讲师。

  一九三一--一九三三:青岛大学讲师。

  一九三四--一九三九:(北京)编中小学国文教课书。

  一九三九--一九四七:(昆明市)西南联合大学副教授,教授。

  一九四七--一九四九:北京大学教授。

  一九二八--一九四七:业余写作,曾编《大公报》《益世报》等文艺副刊。

  一九五〇--一九七八:(北京)历史博物馆文物研究员。

  一九七八--: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研究员。

  1930年代末,沈从文,写作长篇小说《长河》时期

  秋成熟一切。大河边触目所见,净是一年来阳光雨露之力,影响到万汇百物时用各种式样形成的象征。野花多用比春天更美丽眩目的颜色点缀地面各处。沿河的高大白杨、银杏树,无不为自然装点以动人的色彩,到处是鲜艳与饱满。然而在如此景物明朗和人事欢乐笑语中,却似乎蕴蓄了一点儿凄凉。到处都仿佛有生命在动,一切说来实在又太静了。过去一千年来的秋季,也许和这一次差不多完全相同,从这点“静”中即见出寂寞和凄凉。

  ——沈从文《长河·秋 动中有静》

大雅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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