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下旬,江苏全境解放。
当时,江苏分别由苏北行政公署、苏南行政公署和南京市三方辖治,扬州、无锡、南京三地成为两支文学队伍会师之地。
1950年4月7日,苏北首届文学艺术界代表大会在扬州召开。
然而,由于历史文化积淀的复杂,作家在描绘苏北的地域特点时呈现出一个不甚相同甚至截然不同的苏北,相较苏南文学,苏北文学在地域文化上的成就却常常被忽略。
苏北文学的文化历史
江苏文化主要由吴文化、金陵文化、江淮文化、楚汉文化、海洋文化等文化组成。
在这些文化中,苏北地区就占据着其中三类,是楚汉文化、江淮文化与海洋文化的融合。
楚汉文化也称徐淮文化,主要以西楚霸王项羽和西汉王朝的百年基业和凛凛豪气为标志。楚汉文化向北延伸与齐鲁相接,向西则与中原相联,向南拓展又同吴越文化相互渗透。
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徐州地域文化既雅致又粗犷,既端庄又豪迈。苏北的连云港地区属海洋文化,但是其中的赣榆地区,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从山东划到江苏的,赣榆人仍保持着山东人的方言和生活习惯。
这促进了苏北和中原文化的融合,同时,也证明了江苏文化的复杂性。元代对大运河进行了疏通和整修,运河的重新通航,逐渐奠定了江北运河沿线城市的枢纽地位。
然而,上世纪50年代以前,黄河经常发生大规模的泛滥,夺淮入海带来大量沉积的泥沙,使淮河运河等城市变为地上河,由此给苏北的经济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致使苏北逐渐落后于江南地区。
苏北的地貌除徐州有少部分丘陵外,其他地区则以平原为主,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苏北人的性格——平稳、庄重又明哲保身。
在此背景和基础上诞生的苏北文学,融合了南北方的文化精神,在百年文学的传承中逐渐形成了独具苏北地域文化特色的文学样式。
相较于苏南文学的大放光彩,苏北文坛则稍显落寞。苏北水乡、浓厚的历史人文画卷,这些带有南方元素符号的事物容易让人们对苏北产生固有的认识,然而,这一区域无法也不可能代表整个苏北地区。
同苏南的地域划分不同,苏北是一个人口杂糅且复杂的存在。也就是说,同样都是苏北,他们的区域共性非常小。这里的区域共性不仅仅指的是地区划分,更深层次上,由于历史传统的差异以及当代以来区域重新划分的原因,致使苏北整个地域产生从人口组成、语言到生活习惯的种种差异,而这些差异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轻易改变的。
有评论指出“殊不知江苏文学也有显著的南北性差异,以苏州为中心的江南文学在柔媚水性和江南士风的熏染下逐渐形成了阴柔感伤以闲适见长的文风,汪曾祺、陆文夫、叶兆言、苏童等作家莫不如是。
而以徐州为中心的苏北文学则在中原文化和楚汉悲风的影响下表现出慷慨悲壮、质朴粗犷的美学风貌。”
出走与归来的苏北人
毕飞宇《苏北少年“堂吉诃德”》
在苏北作家的小说中,苏北人是绝对的主角,但这种绝对的主导地位在非苏北文学的作品中一落千丈。
由于历史文化环境等多重原因,苏北人一直活跃在社会的中低层,他们在这里上演着一幕幕展示人情冷暖的悲喜剧。
新时期苏北文学的作品中描写过许多主人公“离家出走”的现象。
这些存在于苏北文学中的出走人群,是男女共同的,他们出走的理由也是相同的——苏北落后的经济给不了他们想要的生活,还有就是出于自身某些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这些原因成就了当代苏北文学中出走大军的形象。
徐则臣《耶路撒冷》
赵本夫《无土时代》中离开草儿洼到木城打工的一帮人,他们离开自己的土地,到他人的地盘上去“添砖加瓦”。
这些人离开的理由十分简单,在草儿洼种地的收入远远不能够满足家人生活的需要,离开土地并非他们的初衷,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属于自己的东西,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生存。
但是他们终究却是要归来的,叶落归根的传统观念以及不被认同的乡下人身份,都是难以抹灭的印记,因此,不管他们在城里待了多少年,归来都是他们的宿命。
赵本夫《无土时代》
毕飞宇《平原》中从南京来到王家庄的知青,当初他们带着意气风发劲头来到这里,最终被他们的原乡抛弃了,没有几个能够真正再回去,这是一个时代的集体出走,也是一代年轻人的隐痛。
形形色色的人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苏北人,他们为了生存、理想、情感归属,游荡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很多时候,离开并非他们的初衷。
家乡没有提供给他们一个能安逸生活的环境,因此,我们会发现,在诸多的文学作品中,苏北人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兢兢业业,最终活成了别人的配角,成了被遗忘的存在。
走在文学边缘的苏北人
传统上的苏北指扬州、泰州、盐城、淮安、南通五个地级市,而今则为徐州、连云港、宿迁、淮安、盐城五个省辖市。
在大多数苏北人的眼里,比起南京、苏州、上海这样的城市,狭居在长江以北的苏北地区成了事实上的边缘地带。
从历史上来看,苏北地区的自然灾害、天灾人祸导致苏北的经济发展先天不足。苏北的几个城市之间缺少相互扶持的姿态,内部缺乏向心力。
比如,南通、泰州等靠近苏南的地区,并不认为自己是苏北兄弟中的一员,各个城市间认同的复杂性以及分散化发展,导致苏北的经济难以有质的飞越。
苏北是发达地区中的欠发达地区,如此的尴尬的境地,造成了苏北人的复杂心理。
苏北的大部分城市,尤其是被几经划分的苏北,传统意义上所谓的徐淮盐连宿地区,除了徐州是老牌的重工业城市,其它城市的知名度相较于苏锡常等地区略显小众了,这就使来自苏北的人们陷入尴尬的境地。
一方面,他们来自江苏这样的发达地区,另一方面,他们所在的城市很可能不为人熟知,即他们来自一个发达地区不为人知的地方,甚至不少苏南人都不知晓苏北的具体城市有哪些。
江淮地区处于南北的交界地区,表面上这一地域可以吸收来自南北方不同的文化因子,其实不然,这样一来外界的人更容易忽视真正属于这一地区的地域文化特点,南北兼具的结果导致了南北方互不认同,甚至自己本身都无法确定究竟属于南方还是北方。
这种尴尬的身份也很显然地呈现在文学作品中。例如,赵本夫的小说《天下无贼》里善良朴实的傻根,《鞋匠与市长》里四十年如一日的老鞋匠,《名人张山》中表面是名人实为小人物的张山。毕飞宇《推拿》中的盲人推拿师......
但也正如一位学者所说,“从人性的角度讲,作家关注‘边缘群体’和进行‘边缘化’叙事,是以敏感的心灵来挖掘深厚广大的全‘人类’,表达了作家对生命的敬畏和赞美,突显出边缘个体坚韧的求生力。”
苏北作家的边缘化叙事,呈现出苏北小人物们为生存而奔走的顽强生命力以及他们为改善生存环境所做的种种努力,他们的性格也逐渐趋向饱满与合理。苏北人的形象成为当代文学人物群像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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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华贤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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